文/ 周湖岭
(明嘉靖年间朝廷为周期雍夫妇树立的两块墓志铭碑)
左碑书刻:明资政大夫刑部尚书周泉坡公墓
右碑书刻:时维嘉靖二十年,岁次辛丑,九月戊午越祭日甲子,皇帝遣江西布政使司左参政何鳌,谕祭刑部尚书周期雍妻封夫人车氏曰:惟尔赋性柔嘉,持身端淑,夙淳妇道,善相其夫,为国大臣,克修厥职,久沾禄食,累荷荣封,晚福方殷,正宜偕老,云胡一疾,逮尔长终,爰推卹恩,特赐葬祭,尔灵不昧,尚克韵承
江西修水宁州古城至今仍有一条有名的古街,叫鹦鹉街,即现在的老城步行街及黄土岭老街,传说中鹦鹉街上有鹦鹉桥。
鹦鹉桥、 鹦鹉街都因鹦鹉石而得名。
那么,鹦鹉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背后有怎样的故事?它的主人又是谁?
周氏宗谱载录有一篇《鹦鹉石铭》,揭开了鹦鹉石的神秘面纱。
鹦鹉石铭
(周氏宗谱 良支文杰 渭溪氏撰)
惟祖泉坡,博物好古。转有明时,得石鹦鹉,
隐见不常,以水为注,其状若蹲,其势欲舞。
昔作桥梁,与径径伍,今置庙堂,作彝器抚。
我为斯铭,昭兹来许,著手摩挲,当思祖武。
大意是说,祖上泉坡,爱好收藏。于明代得一奇石,平时不见什么,泼上水之后即现鹦鹉,一只蹲着,一只起舞。从前用作桥梁,置于路上,方便大家行走。现放在庙堂,用作祭器。我为鹦鹉石撰铭,将此告知后人,用手抚摩它,就能想起祖上曾经的荣光。
可见,鹦鹉石曾经是作过桥梁的,此桥应该就是鹦鹉桥了。有了鹦鹉桥,鹦鹉街得名也就是自然的了。
铭里还提到了鹦鹉石的主人,祖上"泉坡"!周氏祖上,即周泉坡!何许人也?
据《义宁州志》记载,“期雍,字汝和,别号“泉坡”,泉坡即周期雍的别号。
另外,周氏宗谱上有记载:“明资政大夫刑部尚书周泉坡公墓”,“明嘉靖年间朝廷为周期雍树立的墓志铭碑”,周期雍墓现仍遗存于江西省修水县溪口镇大石口村,曾于1986年被列为修水县文物保护单位,这也说明周泉坡即周期雍。
(周期雍墓1986年6月12日修水县人民政府公布为县文物保护单位)
周期雍,明正德三年进士,历官南京御史、大理卿,刑部侍郎、刑部尚书等职,曾为弘治中兴名臣兵部尚书刘大夏等一批遭受宦官刘瑾迫害的大臣平反昭雪,这是明代历史中的重大事件,明史·列传·卷九十有专门记载。
明史记载,周期雍,字汝和,江西宁州人。正德三年(1508)考中进士。授官为南京御史。刘瑾既诛,被刘瑾排斥的人重新又都得到起用,而给事中李光翰、任惠、徐蕃、牧相、徐暹、赵士贤,御史贡安甫、史良佐、曹闵、王弘、葛浩、姚学礼、张鸣凤、王良臣、徐珏、赵佑、杨璋、朱廷声、刘玉,部郎李梦阳、王纶、孙磐等人,因同时弹劾了众太监而没有被起用。经周期雍偕同官王佩竭力请求,他们都被皇帝召用。兵部尚书王敞跟随刘瑾得到提升,周期雍请求皇帝免去他的职务。焦芳、刘宇也在被斥之列,而刘大夏、韩文、杨守随、林瀚、张敷华的冤案未得昭雪,周期雍都极力向皇帝陈论这件事。
陈金讨伐江西反贼,纵容苗兵杀人抢东西,周期雍揭发他们的罪状。不久,在广东清理军伍时,弹劾镇守武定侯郭勋,陈金与郭勋都被责罚。
周期雍离开朝廷到福建任佥事。宸濠造反,周期雍选择精兵去讨伐。等叛乱被平定后才回来。
嘉靖初年,公元1521年,周期雍任浙江参议。讨伐平息温、处两地矿盗,一子被授予官职,他再迁湖广按察使。嘉靖九年(1530),他被提拔为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蓟州、密云关堡数十个,为躲避寇警,移入内地,关外更加没有防备,周期雍都将它们修复好。并如数列上它们的益处。回到朝廷任大理卿,历任刑部左、右侍郎、右都御史,拜封为刑部尚书。
朝庭每三年一次大举考核京官,有言官弹劾周期雍受贿,但经吏部核查,为他洗雪,还他清白,皇帝还责罚了诬蔑他的人。
嘉靖十九年即公元1540年三月,京师风霾,郭勋记恨与周期雍前述的矛盾,借出现风霾的异常天象劝皇帝罢免大臣,是年八月,周期雍恳求退休,从此不再担任官职,奉谕旨回老家修水生活,十年后去逝。
按推算周期雍逝于1550年。
郭勋(1475—1542),明初开国勋臣武定侯郭英五世孙(第六世),于正德三年(1508年)承袭武定侯爵位,进封翊国公。他挟恩宠,揽朝权,擅作威福,网利虐民,京师店舍多至千余区,为廷臣所恶,言官交章论劾,嘉靖二十年(1541)九月十二日,皇帝诏令郭勋下锦衣卫监狱,论死。次年(1542)十月九日死于狱中。周期雍回家一年后,郭勋即下了监狱,两年后死于狱中。
义宁州志还记载,周期雍回到修水老家后在宁州古城秀水西侧修建有尚书第,州志所载地图上还标注有为周期雍而建的尚书坊。秀水是宁州古城自凤凰山秀水门,经鹦鹉街,流向马家洲方向绕入修河的一条溪水,周期雍的尚书第就建在秀水的西侧,这里不远处还有周家巷,离鹦鹉桥不足百米,是周期雍的祖居地。
(义宁州州治图 鹦鹉桥、秀水门、秀水、尚书坊)
(宁州志:尚书坊在州治西铁炉巷口为尚书周期雍立、都宪坊在州治东为周期雍立)
(宁州志:绣衣坊在崇仁街为监察御使周期雍立、圣谕坊在州治北为尚书周期雍立)
周氏家谱上记载有尚书第和周氏八维祠示意图。周家井至今仍在,为周氏宗祠所修建,由此可以确定周期雍尚书第的位置。
(周氏家谱上记载的尚书第、周氏八维祠、周家井、鹦鹉石)
鹦鹉石可能是周期雍退休后从南京沿长江水道运到九江,然后从九江逆修河而上运到修水的,以当时的交通条件,从陆路运输很难。时间大约是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前后。
传说中的鹦鹉桥在哪儿?在现在的步行街与黄土岭交界处,秀水流经鹦鹉街的交汇处。
(在另一州治图上则明确标注有鹦鹉桥)
五百年来,宁州古城也是沧桑巨变,鹦鹉桥不再,但凤凰山依然耸立,秀水仍在流淌。
鹦鹉石在哪儿用作祭器?应该是在周氏宗祠,因为鹦鹉石主人是周氏,撰写《鹦鹉石铭》的也是周氏。果然,在查阅周氏家谱时发现,鹦鹉石就在周期雍尚书第内周氏八维祠中。
鹦鹉石到底是怎样的一块石头呢?鹦鹉石经过数百年的风化,日晒霜打,风吹雨淋,人踏畜践,早已没有了当年风采,看起就似一块普通的石头,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黄庭坚纪念馆内顺济亭旁,据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县二轻局建房时挖出来之后,移送到黄庭坚纪念馆的。
(黄庭坚纪念馆内的鹦鹉石和顺济亭)
岁月如磨,不知从何时起,鹦鹉石逐渐被人们淡忘,但它仍在南山崖下,沐山谷遗风,揽修江灵秀,与名亭相依,聆时代涛声。
随着鹦鹉街历史文化街区保护工作的不断推进,鹦鹉街将会重现昔日风采,新时代焕发出新的活力。
修水县鹦鹉街历史文化街区围绕沿东西向的鹦鹉街两侧展开布局:以正街为轴,九条巷分别向南北辐射,形成一横九纵”街巷格局,紧凑简朴,肌理清晰。建筑群落依托街巷南北布置,每栋大宅院由数个天井组织的院落构成,多座宅院紧凑布局形成街巷组团,而众多街巷组团又构成了庞大的建筑群落,形成历史文化街区。历史街区传统建筑基本成片,可相对成一个独立的整体,可谓是古义宁州的一个缩影。古街两侧保留下来的陈家老屋巷、当铺巷、萧家巷、华光巷、周家巷、余自荣巷、公敏巷、霄爷巷,既保留着古街古巷的名称,又保存着曲径悠悠、古巷深深的韵味。历史街区商铺延绵,古建院落独成一体,尤其以祠堂闻名遐迩,封火墙的压顶下清一色的草绘墨画,沉淀着几千年古艾和吴楚文化痕迹,又传承了赣鄂毗邻山区古民居特色,形成了鲜明独特的修水历史风貌。
追古朔今,鹦鹉奇石!
著手摩挲,思我祖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