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周绍华
5月4日至9日,我和大舅子梁振玉先生一同到鼓浪屿旅游。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夜深了,还聊个没完,尤其是聊起第一次去丈母娘家的情景,肚子都笑痛了。
突然心血来潮,故有此拙文,回忆那回不去的青春。
现在的人很难想像,上世纪七十年代年轻人的恋爱经历。第一次去丈母娘家更是“苦”不堪言。
1977年5月4日,十九岁的我在车联堰做民工,一纸皱巴巴的求爱“长篇”捕获了爱妻少女的芳心。那时因为腼腆,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至今让我感觉到少了什么,但是我们婚后46年没有打过架,没有后悔过,没有过离婚的念头,成了我们永远的骄傲。
那年,那月,那天,反正是我和妻交往了个把月后的一天晚上,接到岳父的“指令”,要我去他家接受“面试”。都几十年了,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发生在眼前的事一样,好像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每每想起这段往事,尴尬,新鲜,愉悦就不约而至。
夜不是很黑,天空有少许星星,没有风,小路旁的树林中有鸟叫声,草丛里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总能清晰地听到后面有人跟着似的脚步声……我依稀地记着妻的堂兄白天指引过的羊肠小道,一里来的路程3几分钟就穿过了,带着几分激动与忐忑来到了岳父家。
堂兄告诉我的是侧门,当我准备从侧门进去时,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后来才知道是妻的叔叔),说此等大事要从正大门进的。于是,我围着大屋走了半圈才绕到正门。
一到大门口,哇噻,只见天井里,上下厅堂人头攒动,那架式,那场面,那情景,那……直叫我这个当时蛮“吃香”的高中毕业生都感到无所适从。他们有的大笑,有的诡笑,尤其是那些“半成品”女孩还做着鬼脸,吐着舌头……也不晓得是讥笑我的窘态,还是欣赏我的帅气?反正就是看猴把戏似的。
“小周,进来坐吧”。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一个中年妇女叫我(是妻的姑姑),我就像拉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进入房内。原以为会轻松许多,谁知窗子外还是人头攒动,不时传来“嘻嘻”笑声,有的还直接说:“真好看”。
几位叔叔,伯父,嫂子“死”盯着我,弄得我坐在板凳上左不是右不是的,以至于手里拿着的两瓶三花酒,四包红豆烟都忘记放下,该死的她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真想尽快地逃离这“是非”之地。好在妻的姑姑善解人意,将凳子挪到我的旁边,轻轻对我说,“胆大点,不要紧的。”并从我颤抖的手中接下烟酒,我才稍微轻松了些。
接着就是岳父,伯父,叔父“庄严”的盘问,从出生年月日时辰到文化水平;从父母到兄妹;从身体状况到个人爱好;从家庭穷富到生活习惯。特别是那当会计的“刁钻”叔叔,说什么有句俗语“吃不得两升米,去不得黄田里”,意思是黄田里田多地阔,劳苦不堪。
我本来就害怕不已,不敢正面回应,只是“嗯”“是的”……应付着。但有一句表态的话记忆犹新,岳父提出他女儿要去学裁缝,我不加思索地当即表态——“不学好裁缝手艺就不结婚”,语速急促,语气生硬,语意简单。当时还为这句话自我感觉良好,现在想起来尴尬死了。
“过夜了",嫂子的一声叫喊,将我从窘迫中救起,我就想赶紧吃饭、离开。谁知更让我难堪,好几个大人吃晚饭,唯独让我一个人坐着,一大缸碗面条,肉不知道几块,也不敢去算,荷包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4个,因为姑姑老是用筷子夹给我。
看官,你们想想,我们那时的年轻人几时见过如此丰盛的汤碗?岳父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不会喝,也不敢喝,叔叔敬我酒时,我也不记得站起来,就是一句“我不会喝酒”。 “逃离”岳父家后,我一路小跑,到大马路上了,还在急促喘气。
第一次去丈母娘家,表现虽然如此之差,但我好像从未对自己的这次婚恋担忧过,尽管后来岳父大人还亲自去黄田里暗访,对我的祖父,曾祖父是干什么的?我家的三间破屋,父母年迈,队上劳动强度特别大,家庭经济困难,交通不方便……等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也没有动摇我和爱妻梁春杏相伴一生的约定!
后来笑谈此事时,据岳母告诉我,他们坚信的是“伞破骨子真”。是不是真的“伞破骨子真”,我一个穷教书的,又能真到哪里去呢?1977年古历12月初8,我和爱妻梁春杏结婚了……